Archivum 崩壞:星穹鐵道

蒔者日記

……

三月九日

我越來越確信,世界是不公道的。

雲騎軍武庫中有百般武器,我挑了最不易掌控的槍。我自認自己所下的功夫不遜於任何人……但我卻沒辦法打敗遊山,即使他只是個身高到我胸口的持明族人。即使他只活了六十多年,而我接受了雲騎武經的鍛體再造,並修習了近百年的槍術。

教習師父說過好多次:「劍求輕敏,槍走沉雄」。以真氣操作的飛劍,要求神經反射的靈動。而槍術則追求力量和控制,刺入敵軀後震爆的反作用力,也需要刻苦的肌肉鍛煉才能抵消。

我明白,純以反射神經而論,仙舟人不及狐人遠甚。但我沒料到,在力量上,自己也不是持明的對手。

我打不過遊山,絕不是什麼功訣掌握不到位、疏怠訓練的緣故。那純粹是因為肌肉結構不同。在鱗淵境古海中蛻生的持明人,時時在巨大的水壓裡悠游,其力量絕非我們這些只踏足土地的仙舟人可比。

即使再給我幾百年的生命,我也無法超越基因的溝壑,變得比游山更強。這是我可悲的宿命,無法成為最強者的宿命。

……

四月二日

丹鼎司一個平日相熟的丹士朋友向我推薦一味藥:「龍蟠虯躍」。他告訴我,服之則有龍力。

他彷彿看出了我聽到名字時的不快,微笑著說,要是我能猜到這其中用了什麼藥材,便分文不取。他擠眉弄眼,想讓我往盡可能恐怖的地方猜。

我怎麼會知道這些丹士到底弄什麼玄虛?我沒有買下他的藥。

「龍蟠虯躍」……我討厭這個名字。持明人以「龍」為尊,自認是什麼星神後裔。呸,一提起龍,我便會想到遊山。

他已被提拔成了十衛長了。師父還說,他會推薦遊山接任教習的職務。游山這廝想必很得意,他看到我的時候卻總是虛偽執禮口稱師兄,只差沒把諷刺的表情掛在臉上了,教人恨得牙癢癢。

對練時我克制不住想把槍尖刺進他身體裡的衝動。可惜我做不到,我打不過遊山。

訓練結束,三戰三負。這戰績不出意外。我一個人在講武台下坐了很久。

……


六月十二日

我做到了!我可以!我做到了!

我打倒了遊山!

「龍蟠虯躍」真是神藥!雖然刺下藥針,湯劑入體時,我覺得自己整個人就快要被一陣狂風鼓爆了,但這種不適不過是片刻。之後,我突然覺得手中的槍輕得就像一根針,輕鬆撥兩下,對練的師兄弟們甚至接不下一招。

我變得好快、好強!哈哈,連遊山也不是對手!

他的動作在我眼中慢得就像螞蟻,我可以伸手,這樣按下去,用槍尖將他緩緩碾碎。可惜師父叫停了比鬥。他召來一個軍醫為我檢查,他們什麼也沒查出來。

哼,老傢伙就是這麼古板。按朋友的說法,只要堅持使用,我能挑戰更多!

聽說神策府中有一名御劍天分極高的侍衛,假以時日,也許連他也不是我的對手!

……


七月二十五日

經引薦,我成為了兄弟姐妹中的一員,一名蒔者。

從心靈上來講,我已領悟了。

我翻閱雲騎軍武經中的記載,看到了那些唯有天仙化人才能達到的境地:「分秋毫」、「碎昆岡」、「轉陰陽」、「追流光」……那些不是傳說。古老歲月前,仙舟人是可以達到這般境界的。

但從肉體上來講,我還遠未領悟。

因為想要觸及這些極限,必須服下秘傳的丹藥,苦修勤練。

無關心術,無關神秘,一切都是肉身的強度——這就是「藥王秘傳」的仙道給予我的開示。

能使我抵達乃至突破這種極限的,只有慈懷藥王。

我認識了很多兄弟姐妹,他們來自仙舟各行各業,甚至有化外民。我們懷著不同的目的聚集在一起,有些人是為了挽救生命、有些人是為了向敵人復仇、有些人仰慕魁首的領袖魅力、有些人只是狂熱地愛著藥王……或是狂熱地恨著妖弓禍祖。也有些人,就像我一樣,渴望領悟。

我們相互扶持,煉製丹藥、躲避獵犬、敬拜藥王。沒有人質疑彼此的信念,沒有人嘲弄各自的目的……這讓我在「秩序社會」中的生活像一個笑話。

必須承認,服用這些丹藥是很痛苦的。咽下那些難以下嚥的液體就彷彿吞針一般,灼燒得我五臟六腑都在沸騰。好不容易忍住了強烈的嘔吐感,又要感受肌肉與骨骼被硬生生剝離的疼痛。然後是骨骼與骨骼之間像石頭一樣相互碰撞,彷彿下一秒就會崩解,每一次碰撞都直擊大腦,卻又無法靠昏厥來逃避痛苦。

不過只要熬過了這幾小時的痛苦,身體能力的提升非常顯著。

只要將這種痛苦理解為將成百上千年的對肉體的錘煉凝結到幾小時內,那麼這種痛苦似乎也沒那麼難以忍受了。

……

九月十日

力量變得強大 我變得強大

游山無法擊敗我 師父無法擊敗我 我逐漸領悟

武學 在於爪牙之利 筋骨之強

勝 即是生者 即是武德

武德 即是藥王慈懷

藥王 藥王 藥王慈懷

藥王慈懷 建木生發 蒔者一心 同登仙道

藥王慈懷 建木生發 蒔者一心 同登仙道

藥王慈懷 建木生發 蒔者一心 同登仙道

藥王慈懷 建木生發 蒔者一心 同登仙道

藥王慈懷 建木生發 蒔者一心 同登仙道

藥王慈懷 建木生發 蒔者一心 同登仙道

*以下數頁都重複著這句話。*